本文作者陈凯律师,来源海外产业联盟,新通有所删减。
(一)
经历过《驴得水》的惊艳和《羞羞的铁拳》的夯实之后,凡是以开心麻花主创为主打造的电影作品,我都自动在内心里判定为“值得一看”。
昨天去看了《西虹市首富》,期待而去,大笑而归。《西虹市首富》是一部完成度很高,很纯粹的喜剧电影。
什么意思呢?
就是它根本不想和你讲什么大道理,也没有冗余的特效和鸡汤式的对白,它一门心思,全力以赴,只为了逗你开心。
《西虹市首富》讲述了一个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意淫成真的故事:
一个混迹在丙级球队,还被开除了的守门员,一个为了谋生甚至男扮女装去踢女足,做裸模的标准穷屌丝。被从天而降的一笔巨额遗产继承权砸中,继承条件是完成一个月之内花光10亿人民币的挑战——光是想想这个命题,就已经足够让人暗爽了。
不计后果地花钱,本身就是大众内心深处“渴望而不可及”的一种意淫满足。
毕竟,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赚到大钱,但所有人却都觉得自己有“花大钱”的能力。
于是,在挑战提出的那一刻,观众就被航天级润滑般地带入到了剧情中,你会不可自抑地开始思考:“如果换成我,该怎么一个月花掉10个亿”?
于是,在这个“荒诞”的命题下,电影中所有的荒诞都被消除了尴尬,而瞬间变得合理。再加上开心麻花团队的加持,看《西虹市首富》还能保持不笑的朋友,可以说内心已然荒芜,宛若戈壁了。
如此荒诞的主题,难免收获一些“肤浅荒唐”的评价。不过,我其实挺搞不明白,那些在喜剧电影评论区,奚落电影毫无人文深度和价值传递的朋友,脑子里是不是对“喜剧电影”这个标签有什么误解?
逗你开心,难道不才是喜剧电影的最高道德吗?
(二)
不过,如果你觉得《西虹市首富》的剧情过于荒诞离奇了,我想说的是,现实中类似的故事不仅真实存在,而且更加离奇。
如果我告诉你,一个小混混因为打架斗殴入狱三年,出狱之后穷困潦倒,连衣服都是借的。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伙子,却被一位美国老太太撞见,对他一见钟情。
而当这个小混混回国,再一次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时候,却摇身一变,成为超级富豪。谁能想到,这个对小伙子一见钟情的老太太,其实是一位超级影星,她去世之后,把自己的全部遗产都送给了这个幸运的小伙子。
你能相信吗?
这种超现实水平的屌丝奇遇记,可能写进《故事会》都会被拒稿。
但我告诉你,这个故事完全是真实的,这位一夜暴富的男士就在北京,仍然过着“皇帝般的生活”。
故事的主人公,叫李春平。
相信很多北京的朋友,对李春平这个名字并不陌生。他回国之后,基本上花钱的姿态和《西虹市首富》里,一个月必须花光10个亿的沈腾差不多疯狂。
1991年李春平回国,那时候中国刚开始改革开放,很多人连劳斯莱斯的名字都没听说过,李春平一出手就买了3辆,是北京第一个拥有劳斯莱斯的超级富豪。
在北京的二环、三环等最好地段,李春平像买衣服一样买房子。在寸土寸金的建国门,李春平有一栋面积1500㎡的超级豪宅,内设家私极尽奢华,你看着不起眼的一个柜子可能就价值千万——是清代醇亲王曾经用过的。
为李春平日常服务的人,从6个秘书、4个司机、5个保姆、4个护士、3名保镖,一直发展到现在的40多人,其中一位工作人员曾对媒体表示:实际上他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人,李先生就是喜欢热闹,喜欢很多人陪着他而已,他也养得起。
如此疯狂地消费之外,更令世人惊讶的是李春平开始了更疯狂的捐款。有记者说李春平每天平均捐出去7万。
他身边的人说:“对求助的人,李先生经常一出手扔个几十万,至于那些人是不是真的有困难,他根本不去核实”。
私人救济之余,动辄出手几百万的公开捐助,在李春平的经历中几乎数不过来。
谁也不知道这些年李春平捐了多少钱。唯一的一组公开数据,来自于北京市侨办。
2014年5月,北京市侨办给媒体的数字是: 23年来,李春平捐款共计198次,累计金额5亿9千万元。
没有人知道李春平到底继承了多少财产,这些年他从未透漏过,正如迄今也没有人知道,那位把他当成儿子兼情人的美国明星,到底是谁?
(李春平接受电视台采访)
曾经有人猜是嘉宝,甚至奥黛丽·赫本(毕竟那个时代拥有如此惊人财富的美国女影星,不多),但都被李春平否认了。
而更接近于电影剧本的情节是,李春平在接受那位女影星遗产的时候,也签了一个“秘密协议”,人们能知道的是,这份协议要求,李春平此生不能再结婚。
除此之外,没有人知道,那份神秘的“秘密协议”,还约定了什么,没有人知道,李春平到底用怎样的人生代价,换取了这份常人难以想象的财富。
(三)
钱能买来很多东西,豪宅、跑车、年轻妖娆的身体和别人近乎谄媚的热情与巴结。
李春平的保镖,主要工作就是为他挡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。不过即便如此,围绕在他身边的漂亮姑娘还是不少,去年李老爷子68岁大寿,宴会现场到处是打了玻尿酸的锥子脸姑娘。
她们亲热地叫着“李叔叔”,而李叔叔只要一高兴,随手送个小玩意,很可能就值几十万。
朋友,你羡慕这样的生活吗?
其实,大部分普通人没想过,一夜暴富往往还意味着另一种大家都不愿正视的局面:除了财富,你可能会失去其他一切。
《西虹市首富》里,一夜暴富的王多鱼身边围满了“朋友”,他们住着王多鱼租的豪宅,吃着王多鱼的大餐,却鄙视地奚落他的暴发户心态。
其实,电影里朋友们的表现依然是克制的。如果在现实里,你一夜暴富后,很可能很快就发现,叫“朋友”的人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,是一群群想利用你,吸你血的“骗子”。
这些“骗子”,一定会有曾经你认为“掏心窝子”的好兄弟。
不止朋友,你所有的社交关系都会面临考验,甚至崩溃。财富放大了欲望,曾今的女友会突然间变得粗俗和丑陋,周转借钱的亲戚会齐聚你家,子女会突然变得乖巧甚至开始讨好你,各路江湖骗子蜂拥而至……
李春平正面临着这样的恐惧与痛苦。在媒体和身边人的视角下,暮年的李春平活的并不开心,甚至显得有些孤独凄凉。
一辈子也没花完的巨额财富,成了他的巨大苦恼和灾难。媒体最近对他的报道是:他身边每一个人都正在处心积虑地争夺他的巨额财产……
在《新京报》的报道中,两个手段低劣的骗子,在拿到李春平的两个房本后,贷了1300万逃之夭夭,而李春平给这两个骗子打了一通电话后,竟然又给他们转过去300万。
除了不动产,李春平的收藏品也在莫名其妙地丢失,李春平花了1200万买的一个清朝案几,消失之后,他自己都记不清是给了谁,1200万就这样没了。
李春平不是傻子,这么多年下来,他见惯了虚情假意的讨好,见多了曲意逢迎的谄媚,他遵守秘密协议,回国后一直没结婚,毕生也没有子女。
在他衰老之时,却突然发现,自己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亲人都没有。
每个人都成了笑面虎,李春平知道他们为何而笑,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甄别和对付这些“骗子”了。
2016年12月16日,在朝阳区房产交易大厅门口,有目击者回忆,寒风中,“李老爷子在那儿哇哇哭”。
不知道晚景如此悲凉无助的李春平,伫立人生的尽头,再一次回想那笔常人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时,心中会是什么滋味。
李春平曾对媒体说过一句话:“来生我要有自己的爱情,子孙满堂,好好的家庭。”
谁也不知道他在那一瞬间,心里在想些什么。
没钱的人,总是有一种特别的执念,认为钱能够解决一切苦恼,如果解决不掉,那就是钱还不够多。
很多人忽略了一个现实:其实任何事情都存在“边界效应”,财富也是一样,当你没钱的时候,每一点财富的增长都能够让人心潮澎湃。
但当财富达到一定规模,它就再也带不来幸福感了,甚至,财富将转化成压力、焦虑,甚至夜夜惊醒的巨大恐惧。
《西虹市首富》用戏谑的手法,展现了一个屌丝突然“苦恼钱花不出去”的故事。电影中,沈腾第一次在金库看到10亿现金的时候,腿软的像只无脊椎动物。
去看看那些拆迁分到十几套房子,却打得鸡飞狗跳的家庭,去听听那些突然中了彩票的幸运儿,后来的悲剧故事——承认吧,对于普通人而言,面对突如其来的巨额财富,太多人承受不住。不仅仅是心理层面,还有我们自己原本简单的人生。
一夜暴富的经历,有时除了财富,你可能会失去其他一切。
争夺:争人还是争产?
“好莱坞影星妻子”、“继承数十亿遗产”、“百年慈善第一人”、中国第一辆劳斯莱斯的拥有者……李春平曾有过众多惹人注目的标签。而今年67岁的他又多了老年痴呆症患者的身份。2016年12月底,其家人向朝阳法院提交申请,请求宣告李春平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,并在网上发帖爆料,自此李春平财产争夺战曝光。
网上曝光者韩女士自称“李春平家人代表”,指出李春平身患痴呆病症及财产遭非法侵占。“强烈呼吁广大媒体、热心人士一起来关注李春平先生被诈骗的真相”。
而随即李春平本人面对媒体,否认上述说法,称自己财产未丢、也没生病。
但令人惊讶的是,李春平同时对媒体称,曾在9月9日至12月16日共计99天的时间内,被人接到老年公寓内“每晚被人灌下安眠药”。
对于李春平明显出于“辟谣”目的的回应,韩女士则再次向媒体坚持:其所说属实,称李春平“一直在其他人手里控制着”,其已向法院提交申请宣告李春平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。12月29日,北京市朝阳法院证实受理该案。
从12月26日韩女士首篇网帖,到12月28日李春平对外发声,再到12月30日韩女士反驳,短短数日,双方争相出镜唇枪舌战。
媒体期间数次采访李春平、韩女士,结合其他媒体报道发现,无论是李春平还是韩女士,在许多关键之处各自说法不同,甚至同一人在同一事上的表述便前后矛盾。此事背后,有诸多疑问待解。
强者黄昏:那些成了弱势群体的大佬们
我们把时间往回拨,2016年11月,雄踞香港富豪榜第六位、曾经承包半个香港娱乐圈的大佬刘銮雄发布声明,公开指责女友吕丽君并断绝关系。
次日吕丽君指该声明并非刘銮雄本人意愿,并指责刘銮雄的现任女友甘比将他禁锢。
再次日刘銮雄又发表声明,指责吕丽君在自己“有病以来的一年半,她只来医院看过我十分钟”,“天天打电话到外面的律师问我死了没,只要我一断气就展开骗钱大行动。”
刚刚从大病中挺过来的刘銮雄,表示自己“大病时身体机能的确受影响”,“这个女人什么都敢做!”
我们再把时间往回拨六年。2011年刚刚满90岁、有4房太太17名子女的澳门赌王何鸿燊,面临着同样的困境。
2010年12月,媒体报道何鸿燊把名下近 32%澳娱股权平分给二房子女与三太。 惊觉财产被瓜分、还在休养中的何鸿燊于2011年1月5日写信给二房的女儿何超凤查询此事。两日后,何超凤覆信给何鸿燊,感谢他赠送澳娱股权给二太蓝琼缨及三太陈婉珍,而赌王自己只持100股普通股。
情急之下,何鸿燊于2011年1月25日通过律师高国骏发表声明,指责二、三房未经许可转移何鸿燊资产,正式揭开了争产序幕。
然而1月26日何鸿燊被接到二房家中,在接受电视台访问时,依照写有字句的纸板读出,确认之前的分产安排,并宣布解雇律师高国骏。
但傍晚高律师则声称自己仍可代表何鸿燊,并引述何鸿燊的话,将二、三房告上法庭,要求取回31.655%澳娱股权。
事件在次日被再次扭转,1月27日何鸿燊透过律师高国骏入禀法院,控告子女、亲属及相关公司,同时附上何鸿燊的签署声明,宣告前日声明系受胁迫所发,接受电视访问中所展示的文件是被迫签字,于法无效。
1月30日何鸿燊分产风波再掀高潮,律师高国骏突然获何鸿燊召唤会面近一小时,高国骏所属的律师行当日深夜发声明,对二、三房成员一直不理他的要求感到失望,重申何鸿燊的意愿是将澳娱的股份,平均分配给四房人。
而二、三房随即于次日凌晨发声明反击,指赌王1月29日已同意中止法律行动,整个事件从无任何“抢劫”、“欺诈”或“违背诚信”的情况。次日,三太又替赌王读出声明,称绝无任何人强迫。律师则认为以上声明没有录像佐证,不会终止诉讼。
我们把时间往回拨300多年,公元1720年前后,已经称雄东方几十年的康熙皇帝走向晚年,不得不开始认真考虑帝国接班人的事情。
皇太子胤礽的早逝令他对帝国未来的传承忧心忡忡。十几年前,皇长子胤禔在与太子胤礽的争夺中用力过猛,甚至用巫术来诅咒太子,最终被幽禁。而如今, 八阿哥胤禩貌似接班的最佳人选,他天资聪颖,才华优裕,待人宽和就连康熙的叔父、裕亲王福全也在皇帝面前推荐他。不但能力强,而且广结人缘,时称“八贤王”。康熙一废太子后,命诸臣推举新太子,朝堂上下,公推胤禩。
此时已经暮年的康熙却因此担心胤禩羽翼丰满,由此震怒,骂胤禩不忠不孝,毫不顾惜父子之情,将皇八子在朝廷上下的好名声视为不小的威胁,他害怕有朝一日被逼宫,所以一定要打消胤禩的幻想。
康熙五十三年(1714年),康熙帝在前往热河巡视途中,经由密云县、花峪沟等地,胤禩原该随侍在旁,但因当时恰是其母良妃去世三周年的祭日,所以他前去祭奠母亲,未赴行前请安,只派了太监去康熙处说明缘由,表示将在汤泉处等候父皇一同回京。这原也没什么,但坏就坏在他托太监送给康熙的老鹰打开来竟奄奄一息,令康熙极为愤怒,认为这是八阿哥对自己的诅咒,当即召诸皇子至,再责胤禩, 并说:“自此朕与胤禩,父子之恩绝矣。”史称“毙鹰事件”。
一个曾经的强者,在身体虚弱之时,敏感到无以复加的程度,除了说明自己内心的惊惧和无助之外,不知还能说明什么。
那些曾经强势的大佬们,曾经万众拥戴、光彩照人、呼风唤雨,甚至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英雄强者们,在年老力衰、自顾不暇、气喘吁吁,甚至正常表达都成问题的时候,不要说讨论什么统治和传承自己庞大的帝国,就连自己起码的人身安全都成了问题!
症结:三缺位造成财富弱者权益保护困境
第一是法律缺位。
在自然界,每一头年老力衰的动物一定会在弱肉强食中死去,善终是不可奢望的归宿。在蛮荒世界,强者拥有财富的方法往往是从弱者手中夺取财富。
但现在,我们已经进入法治社会,每个人的人身安全应当由法律给予最大的保障,社会的运行不能依靠强权和弱肉强食的法则。
而综观我们的法律制度,对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、无民事行为能力人、残疾人、生活不能自理的人,他们的财富安全如何保障,显然存在漏洞,更存在不受重视的事实。只有完善弱者的财富保护制度,才能真正实现社会公平。
第二是事前缺位。
徒法不足以自行。法律制定得再完美,每个人自己也应当关注自己的福祉。
在西方,人们早早地立下遗嘱,对自己的财富安排做好万一的防范。戴安娜王妃36岁去世,却早在32岁就作出安排。英年早逝的保罗沃克、约翰肯尼迪、玛丽莲梦露、惠特妮休斯顿、迈克尔杰克逊,无一不是早就立下遗嘱。
除此以外,在发生无民事行为能力、严重疾病、人身自由受限、刑狱之灾的时候,提前安排好的家族律师和相关法律文件,也是防范措施之一。
但我们的社会还没有接受这种理念,人们忌讳谈遗嘱,害怕说生死,在灾祸来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有太多的来不及。
最大的风险,就是没有看到风险。
即使李春平今天没有被身边人胁迫,难道他就不会在20年、30年后迎来自己的终极审判?难道他就敢保证自己不发生其他的风险?难道他就不应该早早地做好安排?
第三是事后缺位。
做好安排是第一步,但做好安排谁来保护、监督和执行,则更加重要。
在西方,有钱人习惯提早把财富放入家族信托之中。这样做的好处是家族财富独立于人身之外,人身即使发生意外,家族财富仍然按照当事人的意愿独立运行。所以有人把家族信托称为“坟墓中伸出的手”。比喻虽然恐怖,但很生动,死了都能控制财富,何况失去人身自由或丧失民事行为能力?
而中国人习惯把财富紧紧抓在自己手里,以为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的,殊不知财富在你手里,风险也就在你身上,因为想要夺取你的财富的人明白一个道理,要搞你的钱首先要搞掉你的人。只有放弃所有权,获得控制的权利,才是王道。
最好的做法,是控制财富并从中受益,而不是拥有它们。
然而,想要实现这一目标,需要一位忠实执行自己意愿的守夜人,就如同故宫里存放皇帝遗诏的《正大光明》匾一样,具有安全、公正的属性。在西方,这种角色一般是家族律师。而在中国,应当通过具有公信力的中华遗嘱库(事务管理)+家族信托(重要资产)+保险(现金资产)的组合,实现财富人身双安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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